棠予

弱水3

林涛顺手接过秦明手里的工具箱，边带路边介绍案情。

新来的小警察看看两人的背影又看看李大宝，咧开嘴客套地笑出一口白牙：“师姐，我来帮你提箱子吧。”

李大宝第一次有这待遇，受宠若惊，也跟着客套了一下：“不用不用，又不重。”

“好的好的。”新来的笑着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就走了。

留下李大宝笑容还凝固在脸上。一伸手，拽住从旁边经过的小黑：“帮我提箱子。”

“为什么啊？”

“为什么？呵。”李大宝点点头，指着自己的脸强行微笑，“我是女人啊，我是个女B啊，还有什么为什么吗？”

小黑上下扫了她一眼：“……噢？”

“噢？？？！！！”

“宝哥宝哥，我提还不行嘛。”小黑接过她的箱子，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不过宝哥，你竟然不是A？？？”

“你怎么不说老秦竟然不是O？”

“秦科我们看过他的档案了。”

李大宝想说“那怎么没看我的档案”，一想，也对，感兴趣才会去看人的档案，就秦明那个样子不知道的人都以为是个男O，因为一般也只有O们才会天天打扮得如此光彩照人，这是O们的天性，从人类诞生起，A们就可以标记很多的O，可是O只能被一个A标记，所以原始社会的O们就懂得用树叶和花来装扮自己，以期望能被最强壮的A看中，生下健康漂亮的孩子。

李大宝好歹还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强力挥走脑海里头戴鲜花下面马赛克部位被树叶遮挡的原始社会秦，快步跟上小黑来到三楼的犯罪现场。

没带花也没贴树叶但是始终穿得很闷骚的秦明已经在开工了，冷冷的瞥了一眼迟迟才上来的李大宝，指挥着人把水池墙底下的尸体弄了出来。

李大宝拿回箱子开始干活，尸体腐烂严重，有的地方白骨都露出来了，异味难闻，现场就有轻微的干呕声。

一抬头，就是刚才那个新来的。按道理，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就只是干呕几声也算可以了。可是今天李大宝心情不爽，昨天相亲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不错的小哥哥，饭还没吃完就拒绝了她：“我还是喜欢更O味一点的女人。”O你妹妹。今天早上又来这么一出，李大宝难得的小心眼了。

“涛涛——”

正看着秦明手里狰狞的尸体脑袋的林涛抬头。

“好久没一起出去腐败了，晚上去喝骨头汤呗。”李大宝笑的诚挚，“再来盘卤猪蹄，炒个鸡杂……”

新来的惊恐的看着李大宝，捂着嘴巴狂奔出去了。

“宝哥，别对我们新人这么狠嘛。”林涛无奈的笑，他的单眼皮有点下垂，就显得人特无辜，实在是没个头儿的样子——一队队长郑霖被调到县里的分局当副局长了，短短几年就立过一次二等功一次三等功的林涛被就地提拔。事是好事，但是在局里却弄得有点微妙，因为隔壁二队队长邰伟年资最高，却还是个队长，二队的人有点不服气，也不是针对林涛，伸手还不打笑脸人，何况林涛和邰伟感情还挺好，也经常一起喝酒一起踢球，小米大壮他们快憋成河豚鱼。

放着“新鲜”的尸体不剖留着过夜实在不是秦明的风格，所以大家也都知道李大宝是在捉弄人没当真，倒是秦明愣了一下。

勘察完现场，尸体也已经运上了车，秦明回头看向林涛：“我坐你车。”打开后座车门，长腿一跨就上了车。

新来的释放缓解完脚步虚浮的飘过来，李大宝看着像是有些歉意的问：“要不要坐我的车。”

新来的忙摇头，扭头爬上自家头头的车寻求庇护。

“没事吧？”林涛一开车就戴上了蛤蟆镜，遮住了他那双过分友好的狗狗眼，本来就是长手长脚的人高马大样儿，这样子看过来的时候可以算是非常的有型了。

新来的耳朵有点红，说：“没事。队长，我给咱们队丢脸了。”

林涛笑着说：“哪个第一次看这些不起点反应啊……”他看着后视镜，嘴角咧得更开了点，“哦，你除外。”

“嗯？”新来的没反应过来。

“喝点水吧，嘴里舒服点。”林涛正好停在红绿灯前，回头长手一伸去够后座地上的一扎矿泉水。

“不用不用。”新来的跟着回头，这才看到了后面正看书的秦明，吓了一大跳，“秦，秦科长……”

秦明没动，抬了眼皮看了他一下，算是应了。

林涛拿到了水，递给新来的，又拿了一瓶，拧开，给秦明。

绿灯。

车子继续往警局开。

车里有点安静，这让新来的觉得时间有点难熬气氛有点尴尬。他刚来，就已听说自家队长和法医科的秦科长是朋友，于是没话找话：“秦科长你不坐前面哦？”

“不坐。”秦明眼睛没离开书，“发生重大交通事故时，系安全带的司机死亡率为40.4%，副座乘客的死亡率为46.4%，而没有系安全带的副座乘客死亡率为53.6%。”

新来的感到喉咙有点紧，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拉旁边的安全带。

好容易捱到警局，简直是逃下车。

秦明没下车，看着后视镜里的林涛。

林涛无辜地摊手耸肩。

秦明又抬了抬下巴，这意思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林涛瞬间陪笑，一脸委屈：“拜托啊，我可是为了你中午都在办公室里泡方便面。”

秦明稍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仍旧不做声地看着后视镜里头的蛤蟆镜和蛤蟆笑。

林涛说：“不是你说你觉得大宝不错嘛！”

秦明终于开口：“那又怎样？”

林涛这下直接回头了，眼镜也摘了：“老秦，我认识你这几年，这可是第一个你说不错的哎，我当然要少当电灯泡，给你们制造机会独处啊。”

“你也不错啊。”  秦明抬头，刚看到远处的方木，然后就被李大宝的迷你小车给挡住了，他又看向林涛，“还有方木。”

“我跟方木当然不错啊，但是你别转移话题哎。”林涛笑得别有深意，“大宝可是你夸过的唯一的女人哎，女人哎，当然了，虽然咱宝哥看起来AA的，但是呢……”

李大宝敲敲玻璃：“什么叫看起来AA的？”

 

方木经过走廊的时候不经意朝外看了一眼，然后停了脚步。

好些天没凑一起的三人组又凑一起了，看起来很欢闹，李大宝撵着林涛在撩袖子，而林涛抓着秦明转着圈躲避。

你很难想象秦明会被人靠得这样近。

而且这个世界上也许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敢贴着秦明这么近的。

方木叹了一口气。

这是秦明的天堂。

也是秦明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