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忙,没时间写……让大家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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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宏峰醒来。
关宏宇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翘着二郎腿叼着苹果在玩手机。
关宏峰看了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
关宏宇放下手机站起来,抓着苹果咬得嘎巴儿响:“我的亲哥哎你可终于醒了,我说你可真能耐,家里跳个闸居然能把脑袋磕了。”
“周巡说的?”
“啊。”
“他人呢?”
“医生说你没事,就把你扔给我,自己去上班了呗。”
“我睡了多久?”
“快一天一夜了都,我跟你说,你再不醒,那些个医生护士都要被我烦死了,做什么美梦呢你?”
梦……吗?
关宏峰恍了一下神,立刻坐起身。
走进长丰警局恍如隔世。
关宏峰一边打量着里头的布局和各色人员一边往里走,随手拉住一个戴眼镜的,还没开口。
那边已经认出他来:“ 宇哥啊,来接高科下班…… ”
关宏峰没解释:“周巡呢?”
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瞬间就红了:“周队他……”
关宏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大楼的。
天是灰的,云是冷的。
整个世界都在混沌扭曲。
开车门摸了半天没找到钥匙,坐上车愣半天不知道要启动。
错耗了都快两辈子,他醒来不是只为了得到这个结局。
他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趴在了方向盘上,压上汽车喇叭发出一阵长鸣,关宏峰又忙直起了身子,眼泪就藏不住了。
高亚楠敲敲车窗玻璃,然后就被她看了个正着。
“小李说宏宇找我,没想到是你。”高亚楠开着车子,说是送关宏峰去见周巡最后一面。她问关宏峰还能开车吗,关宏峰就拉开车门下来坐到后车厢去了。
高亚楠从后视镜里看着面无表情的关宏峰看了一路,实在忍不住:“我还以为,那驴死了你会很开心的。”
关宏峰身上的那种悲郁的低气压渐渐就消失了:“他没死。”
用的是陈述句。
高亚楠一边腹诽着关宏峰要不要这么聪明,还是关宏宇傻一点儿好掌握,一边说道:“差不多快死了。”
轮到关宏峰对着后视镜看她了。
高亚楠说:“今天就跟疯了一样,下午有突发事件,他防弹衣也不穿,也不听顾局指挥,就这么冲上去了,差点就盖国旗,把顾局气得要死,回来正好遇见小李要找周巡签字,没看到他人,问周巡去哪儿了,顾局说死了。嗯,然后你就来了。”
高亚楠说:“听宏宇说,你和你的一个研究生好上了啊?哎我还真听说,你们这些大学的老师好像全是二婚,都是和原配的离了,娶了自己学生的,优良的传统啊。”
高亚楠说:“不过反正那驴跟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关系,散就散了,哎你昨天撞头住院该不是他打的吧?那真赶紧散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就他这种疯样儿,活不过几场对战的,真离死不远了,你马上就可以解脱了。”
关宏峰沉默地听她说,半晌开口:“我还以为,你和周巡关系不好。”
高亚楠笑了一声:“我和他关系什么时候好过。”
她和关宏宇处的时候就知道周巡和关宏峰的事情了,一开始很震惊,毕竟当事人一个是男朋友的双胞胎哥哥,一个是自己的同事。
周巡是个脾气挺暴躁的人,很不巧,高亚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所以两人工作中经常因为意见不统一吵得面红耳赤。她没少当面或者背后骂周巡疯得像狗犟得像驴,可是,在生活中,在关宏峰的面前,她惊奇地看到疯狗犟驴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兔子。
知道的人都看得到关宏峰毫不掩饰的冷漠和周巡满不在乎的纠缠。
只有是女人的她才注意到周巡的缺乏安全感。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会不时地去看向关宏峰的方向,好像怕人突然就消失,把他扔了一样。
周巡十五年的忠贞和热情,全都给了关宏峰。
关宏峰有次去外地交流学习去了很久,高亚楠去给周巡送尸检报告,周巡一看报告日期,长手一伸就去翻桌子上的日历,算了算日子,说:“终于老关只剩下5天就回来了啊。”
高亚楠一脸鄙视:“你想男人想疯了吧,赶紧看报告。”
周巡厚着脸皮故意跟高亚楠使眼色:“你两个月不做试试。”
普通女人肯定是要被闹个大红脸了。高亚楠呢,那可是见惯男人裸体的——虽然是尸体,她嗤笑了一声:“想做你去酒吧随便就能吊一个,我听说你们贵圈挺乱的啊,男人都是下半身主脑动物,你就不想试试其他人?”
周巡舔舔牙:“老关挺行的啊,哎双胞胎哪儿都应该一样吧,你懂的啊。”
高亚楠耸耸肩:“这就不清楚了,有机会解剖关教授的时候我注意一下。”
周巡败下阵来:“您请,我要看报告了。”
高亚楠转身就走,门口想起什么,一回头,看到周巡拿着记号笔在日历上郑重地画了一个圈。
高亚楠把车停下来:“6号楼,15层,普外。你确定要上去?”
关宏峰已经下了车。
“哎大哥——”高亚楠喊他,“宏宇的车我开回家了,你自己打的回去啊。”
关宏峰回过身子点点头,转身往医院里头走。
跟护士站问了周巡的床号,关宏峰一路看着病房的标牌一边往前走,然后就和周巡在走廊里遇上了。
周巡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困惑,他说:“操,你来看我遭报应的?”
科室病房都住满了,因为是为人民服务因公受伤的警察同志,所以才把抢救室给空出来让他住。
他看起来是刚跟护士要了医院的一次性杯子去开水间倒水,没受伤的那边手小心翼翼地端着冒着滚烫热气的纸杯子,另一侧受伤的肩膀有处理过,不过还没换病员服,自己的衣服上都是血,看起来恐怖而狼狈。
关宏峰心里翻涌着一生的思念、后悔和遗憾,他匆匆跑出医院,连家也没回,开着关宏宇的车去长丰警局的路上都在想自己见到周巡以后要做什么,要说什么。
想抱一抱他,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想亲吻他的脖子,他的脸,他的嘴唇,想和他说他一直想听的话。
想说自己,很想他。
错误的噩耗让他崩塌绝望,高亚楠又迅速地将他从地狱捞起。
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这半个小时内心情大起大落的感觉,他想哭,又想笑,他想见周巡,想下一秒就见到周巡想得发狂。
他想什么都不要做,只要抱着这个人,把这个人按进怀里就好,什么也不要做,把他温暖的身体按进自己的骨血里就好。什么也不要做。
抱着一天,抱着哪怕迅速就过了一辈子都好。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想要哭出来,把眼泪洇上周巡的耳廓脸颊或者头发,洇在他的衣服上。
留下整颗心深沉发痛的印记与证据。
他们可能对视了一个世纪。
实际上,头顶上医院呼叫系统的走廊悬挂显示屏上,16:34四个数字一个都没变过。
他想做很多很多想说很多很多。
实际上,也就是走过去小心接过了周巡手里的纸杯,将那侧没受伤的手握进了手掌。
然后。
轻轻地牵着人走向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