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予

●《关宏峰回路转》正文，主世界大关周，平行世界小关周

● 《我不会爱你》为平行世界的小关周

● 本章配餐《关宏峰回路转 · 第8章》，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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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宏峰，我喜欢你。”

关宏峰上来捧着他的脸，开始吻他。

他感受到关宏峰嘴唇的颤抖，他听得到关宏峰激烈的心跳。

周巡眼泪汹涌，委屈到抽泣。

赵鑫诚急切地问：“除非什么？”

韩彬说：“除非，置之死地而后生。”

周巡在看着关宏峰哭。

认识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关宏峰哭。

自学生时代起就没见这人有过多大的情绪波动。

关母去世的时候，关宏宇在电话里跟周巡说着“我妈死了”然后就痛哭起来，后来见着周巡的人以后，又哭了好几次。

周巡去吊唁，对比关宏宇的伤心悲戚，关宏峰也是自持很多，因为是长子，还要进进出出处理各种杂务。

关宏峰感情很少外露。

从不大笑，从不大悲，也从不大怒。

也许是他这四十多年头一回，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周巡茫然而麻木地看着。

刚才天台上的亲吻，下楼梯间时的情难自禁，床上的纠缠。

竟都像梦一样。

也许……真的就只是个梦吧。

周巡的手机响起来。

关宏宇说：“我跟我哥名字就差一个字，你会不会打错？”周巡惊奇地看着他：“你当我白痴吗？”关宏宇说：“这样，区分一下。”他拿周巡的手机自拍了一下，设置成来电照片，周巡旁边看着，耻笑说：“这张脸我就不会当成关宏峰吗？”关宏宇看看他：“也是啊。”他又拿起手机，摆起了一个大大的夸张的笑脸，一只手还在脸旁比了个V字，这下很得意：“这个可一点都不像我哥了吧。”周巡说：“我他妈的有病啊设置什么来电照片，娘儿们兮兮的。”把手机夺了回去。

后来关宏宇还是偷偷给他弄了，周巡第一次接电话吓一跳，可一直忙，也没精力浪费时间盘手机。

现在，蠢兮兮的关宏宇在手机上灿烂的笑着。

周巡看了一会儿，就去点了免提。

“今晚加班？”关宏宇还不知道周巡下午任务受伤的事。

周巡看着关宏峰，像梦游一样：“我在关宏峰的床上。”

关宏峰已经慢慢停止了哭泣，他靠坐在墙边，脸上泪水纵横，饱含着眼泪的一双眼睛直直看过来，却一句话也没有。

和手机那头一样的沉默。

周巡也在沉默里与关宏峰对望。

他想要答案。

嘴唇的亲吻，双手的爱抚，脸上的柔情，眼里的爱意，不是假的。不是梦。

他才刚刚狂喜起来。

怎么又都没了。

他不明白。

房间里安静得让人绝望。

“周巡。”关宏峰终于开了口，他轻声地说，“你走吧……”

周巡笑了一下。

他前段时间还和关宏宇说，自己不会上赶着来找关宏峰，现在呢，都把自己送到人床上来了，还被人赶。

他笑着对手机说：“看，我就说的……”说不下去了，嘴唇抖得不行，眼泪急吼吼地要往外冒，他深呼吸，努力而扭曲地吐着字，“他还是……不要我……”

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轻叹声，关宏宇的声音倒是很平常：“那赶紧回来吃晚饭吧，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卤烧。”

周巡笑着低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被单上。

关宏峰仍旧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地，又失魂落魄的。

周巡抹了一下眼睛就起床穿裤子，整理衣服。系皮带的时候还能想起关宏峰刚才抚摸他的触感。

都是梦吧。

周巡蹲下来，看着关宏峰：“为什么？”

关宏峰也看着他，眼睛里还噙满着泪水，嘴角却竟然弯出了个弧度，他沙哑地说：“周巡，赶紧走。”

周巡陪着他笑，眼里也跟着又涌出泪来：“关宏峰，你就是个混蛋。”

他垂下眼睛：“我他妈的也是。”

“我不明白……”周巡几乎是带着最后一点点的坚持在看着关宏峰，眼里是最后的恳求。

关宏峰闭着眼睛别过了脸去。

周巡眨了眨眼，撑着旁边的床站起身，沉默地往外走，走出房间，走出屋子，走出楼栋，他站在街边，还没结束的晚高峰里，车流人流来往不息，嘈杂纷乱，暮色四合。

天就要黑了。

他站了很久才拦了一辆计程车上车。司机看他的样子有点吓到，问：“……去医院吗？”

他恍惚地点了个头，说了个什么，就瘫在车后座里。

背上的伤又碰到了，很疼，可是，又觉得无足轻重。

车辆行驶很缓慢，车内电台里两个主持人说相声似的侃大山，司机听得发笑，说：“这俩滚刀肉……”他抬头看看后视镜想与车内唯一的乘客交流，却看到那男人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抖动。

司机愣了一下。

电台里还在天马行空地胡诌，司机敲了敲方向盘，慢慢调低了音量。

车厢里哭泣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后面那个脸上有伤，头发乱七八糟、衣服皱皱巴巴的男人，那个看起来有一点点凶眼睛却很红露出一点点脆弱来的乘客，最终，开始嚎啕的痛哭出声。

关宏宇在家楼下抽到第六根烟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人。

双双都有点愣。

周巡明明记得司机问他是不是去医院的，不知道怎么就报了现在住的地址。下车之后还没意识过来，浑浑噩噩地就走，都是脑子里的惯性意识指引着他，看到关宏宇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他回家了。

关宏宇吃惊地看着他的脸：“……你不会是想睡我哥没睡成被我哥打的吧？”

周巡觉得特别累，嘴角却还是微微弯了一下，然后拖着步子走过去，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关宏宇就势抱住了人，手上却不像嘴上那么轻松，箍着他的背死紧，贴在他的伤口上，特别疼，可能缝线开裂了。

周巡没说话，把下巴搁在关宏宇的肩窝里，之前经历的生死千钧，战友牺牲，还有关宏峰的拒绝和计程车里撕心裂肺的一场哭，消耗掉了他的全部精力和感知，大脑麻木，身体却不会撒谎，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关宏宇感觉到了，慢慢放开人，抓着周巡的肩膀拉开一点距离近看着人的脸：“你到底怎么了？”

周巡闭着眼睛，又把脑袋放在了关宏宇的肩膀上，说：“关宏宇，我冷。”

下午急诊那边就开好了住院证，周巡的同事跑来跑去帮他弄好了一切也打电话跟他说过了，周巡的背上确实裂开了，又缝合了一回，躺在病床上已经挺晚了，烧也烧得越来越严重，关宏宇急得不行，护士说就是在挂消炎的水，没这么快的，不用急，关宏宇也知道，一晚上没合眼，一边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周巡，一边看着盐水袋子随时按叫铃。

周巡一直在做梦。

关宏峰在笑。

他们兄弟俩即使笑起来也很容易区分，关宏宇会咧开嘴笑得特没心没肺，可关宏峰向来最多只是弯弯嘴角。

现在笑的人，比关宏宇收很多，可是又明显比关宏峰放开许多，是那种发自内心、不想隐藏的快乐。

周巡知道，那就是关宏峰。

在对着他笑。

让他不由地向他奔跑，拼命地奔跑，可是很奇怪，那么近的距离，他跑得累喘吁吁还没到。

关宏峰向他伸出手，他也急忙伸出手，他们的手相握，他感觉关宏峰抱住了自己，可是一瞬间，他又穿过关宏峰跑到了他的背后。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

回头，关宏峰怀里有一个人。

他听见关宏峰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那是谁？那是谁？那是谁？

周巡想要上前看清楚，可是怎么都被关宏峰宽厚的肩膀挡住，只从肩头处露出那人微微弯曲蓬松的发顶。

无论周巡怎么靠近，怎么在周边绕。

他始终看不到那人。

周巡停下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渐行渐远。

他停在原地，渐渐被黑暗笼罩。

最后他说：“再见，关宏峰。”

周巡慢慢睁开眼，关宏宇立刻凑上来：“怎么样？”

周巡稍微翻了个身：“浑身疼。”

“不疼就有鬼了。”关宏宇搭着周巡同事的肩膀，“我刚听马哥说了，你当时还不住院还往外跑，真能耐啊你。”

关宏宇跟谁都能瞬间自来熟，在周巡睡着的时候，估计和他同事聊得挺欢，他们俩的关系也是随口就能圆得很溜。

周巡看看关宏宇，没说话。

关宏宇说：“行了，马哥，您去忙，我这不在这儿呢，放心吧。”

同事一走周巡才跟关宏宇说渴。

关宏宇拿了杯子倒了水，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吸管，给周巡躺着吸。十分有经验的样子，周巡边吸着水边想到这是关宏宇照顾关母时候的经验，心里说不来的软了一下。

上午还有几瓶水要挂，关宏宇一晚上没有睡，坐在那里一直打瞌睡，一醒就看水袋子，周巡说：“行了，睡你的吧。我自个儿看着。”

地方队原来的那帮同事来看他，自然要抬出关宏峰的，说：“这果篮关队出的钱，你知道，他多忙，没时间过来。”

周巡和关宏宇都笑着点头。

聊了没多一会儿，地方队的人就走了，关宏宇已经睡意全无，坐在陪护椅上盯着周巡看，说：“要不要吃水果？我哥买的。”

周巡躺下来：“有意思吗你？给我滚，别再让我见到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的是真的，关宏宇。你走吧。”

关宏宇说：“你叫我走我就走，我他妈的不要面子的啊！”靠着椅背坐坐好，还翘起了二郎腿。

周巡盯着白白的天花板，好半天，说：“要不，咱们打一架吧。”

关宏宇这倒站起来，凑到周巡的脸边，说：“你别急，等你好了，看我不揍死你。”

将吻落在周巡的眼皮上。

后来赵鑫诚知道了，去告诉韩彬。

“哦？关宏峰拒绝了周巡？”韩彬难得会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

赵鑫诚说：“彬，你早就知道的吧，你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老周是真的放下和关宏宇在一起了吧。彬你都说对了。”

韩彬笑着说：“馨诚，我没那么厉害。”

至少，他没想到关宏峰会拒绝周巡。

——关宏宇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