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予

1、ABO预警

2、完结倒计时，还有一章

3、不出本

     感谢肯定和喜欢啦，但是三次元太忙了，没时间弄这些，也不懂，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整理编辑一下，提供一个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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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豆子拉着尤东东的手进门的。

 

孩子们正和狗在院子里玩。

 

孙勇右手用筷子夹着什么东西左手用锅盖托着出来，喂给廊下正在剥毛豆的冯大米。已看不出上午两人还在吵架。

 

冯大米笑着回过头来，看到他们，脸上的笑意又加了几分，嘴里边嚼着边说：“回来了啊。”

 

冯家姑姑正在翻院墙边晒的豆瓣酱缸，冯果果预产期将近，这次没回淮州，却叫其他人回北京的时候带点自家特制的酱，放毛豆、笋丁和肉干一起炒，下饭特别好，以前在北京住单位宿舍的时候冯果果一忙起来没少拿这个过方便面，怀孕的时候天天吃得考究，最近又馋起这一口了。听到冯大米说话，冯家姑姑直起身子看向门口，看到两张年轻的脸，还有拉在一起的手，笑着说：“饿了吧，赶紧来吃饭。”

 

冯豆子大声说：“哦，知道了，姑姑。”

 

尤东东也说了一声“哦”。

 

孙勇就朝院子里喊：“扬扬和玲玲赶紧去洗手，吃饭了。”

 

厨房里头，冯老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皮大聪在旁边打下手，一边掐着大蒜叶子的枯尖一边凑过来说：“爸，这次豆子新房装修我包了啊，可不准给我钱了！”

 

冯老爷子乐得嘿嘿地笑：“肯定让你做啊，别人做的活哪有你实。但是材料费我一定要给的。”可老爷子也不客气：“你跟小米回头给他们包个大包。”

 

跟着大家走进厨房，尤东东就被满桌菜的仗势吓到了，说是满汉全席也不为过，也难怪一上午看到冯家人都在厨房里忙活。他猜冯豆子他们以前回来也未必有这样的待遇，应该是为了他。而且看起来他们也等了好一会儿了。

 

可冯家人都默契地什么也没说，就很高兴地招呼着尤东东落座。

 

却是冯豆子说要先去看一下肉肉。

 

冯大米说：“吃好饭再去吧，你二姐在那陪着呢。”

 

孙勇也安抚着：“刚肉肉醒来喂了点儿东西，姑姑还给她熬了粥，吃完还玩了一会儿才又睡的。”

 

冯豆子看看尤东东，说：“行，那咱先吃吧。”

 

吃一半孙勇站起身说饱了，要去换冯小米，皮大聪在跟老爷子喝酒，姑姑是长辈，冯大米免疫力低他也不准她靠近其他发烧的人。

 

冯豆子赶紧站起身：“姐夫，我也吃饱了，我去吧。”

 

孙勇忙说：“哎，你陪东东再吃点。”冯家姑姑也说：“我去我去。”也叫冯豆子坐下陪尤东东。

 

尤东东忙摆手：“你们让豆子去吧，我，我不要陪啊。”

 

冯豆子看着尤东东笑，嘴里却吊儿郎当：“就是，自家人，还陪什么陪。”

 

冯大米说：“也是，就都自家人了啊。”其

 

他人都看着他们笑。

 

尤东东有点臊，看了一眼冯豆子，冯豆子轻轻捏了一下他肩膀就离席了。

 

过了一会儿冯小米过来，和尤东东对视了一下，就坐在他边上，一边拿起新摆的碗筷一边感叹：“其实很早就想说了，就觉得这孩子长得好，今天这么近看，这眼睛笑得眯眯得怎么这么讨喜啊是吧，真是越看越好看。”

 

尤东东更臊了点，不好意思地左手摸着脸：“没有没有，刚豆子还说我胡子太邋遢太扎人。”

 

说完就沉默了。

 

皮大聪举着酒杯跟冯老爷子碰杯：“爸，喝一个，喝一个。”

 

“哦哦。吃菜吃菜。”

 

尤东东闷头扒饭，把红了的脸埋在碗里。

 

埋不住红了的耳朵。

 

 

 

 

他俩还没回来的时候，肉肉醒来了一会儿，眼泪巴巴地要爸爸，孙勇抱着哄了好一会儿，喂着吃了点东西，女孩儿蔫蔫儿的没什么精神，拿IPAD给她放最喜欢看的动画片，看了一会儿，又睡过去了。

 

冯豆子取了女儿腋窝里的体温表仔细看了看，放在一边，然后撕掉女儿额头的冰冰贴，又从床边的包里拿出一张新的来，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地贴上。

 

尤东东立在门口看着，没说话。

 

冯豆子坐在床沿看着孩子发呆，好一会儿抬头才看到尤东东的存在，愣了一下，朝他伸手：“你什么时候来的？吃饱了？”

 

尤东东走过去伸出手给他拉着：“都撑了。”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侧头看着肉肉。

 

看到小女孩露在薄毯外的小手。看了一会儿，没被冯豆子握住的另一只手忍不住上来摸了摸女孩温软的手背，然后，又轻轻地把小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盯着这个小手发呆。

 

冯豆子沉默地看着他。

 

尤东东回头对上冯豆子的视线：“……你别担心。”

 

冯豆子说：“小孩子哪有不生病的，一上幼儿园交叉感染，隔三差五就要发个烧什么的，其实大多没什么事，不过大人们还是会比较紧张，总往医院跑，以前不是出来新闻儿科医生都不够用了吗？确实压力也大，我带肉肉去看病就见过好几次家长和医生起冲突的，唉，也难怪现在的人都不敢当儿科医生，我也理解……”

 

尤东东就这么听他说着。

 

其实冯豆子嘴里巴拉巴拉自己都没往脑子里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现在根本就没妻女在侧的喜悦感。

 

他紧张。他害怕。

 

他还是怕尤东东心里不舒服。

 

他低头揉着尤东东的手，无意识地又捏又搓，叹了一口气，却带着有点撒娇的语气：“唉，东东——”

 

尤东东也低头看着自己被盘玩的手，低声说：“昨天晚上大米姐跟我讲肉肉的身世……”

 

肉肉是在冯老爷子几个月的期盼下出生的，而彼时，家里其他人也都已经在怀疑王萌萌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冯豆子的。冯豆子对王萌萌没什么感情，除了对孕妇的日常照顾，也不愿有其他更多的接触，而王萌萌竟然在孕期也不渴求冯豆子的陪伴，她这个孩子也是未标记下怀上的，她每天吃了睡，睡了玩，要不就是作天作地想要冯家菜，也没有如何要黏着冯豆子的意思。

 

有点像BETA们的生育状态。

 

后来孩子出生，助产士抱出产房说“恭喜恭喜，是个女儿。”

 

冯豆子一愣，颤颤抖抖地接过没什么分量的小东西，竟还就流下了眼泪。

 

之后冯家老爷子和姑姑一起到北京来给王萌萌调养身子，带孩子。就这样，有一天还能让王萌萌带着孩子失踪了。

 

本来说是去小区里散散步晒晒太阳的，结果到中午吃饭也不回，在小区里问人都说没看到，把俩老的急得，好在晚上还是回来了，冯家人都在家等着，要问清楚，冯豆子还差点跟她吵起来。

 

但王萌萌失魂落魄的，什么也不肯说。

 

之后，倒像是突然对冯豆子上心了，没事儿就抱着女儿在冯豆子面前凑。

 

本来因为有老的在照顾孩子，冯豆子也并没有怎么搭过手，对王萌萌和孩子也是不冷不热的，王萌萌又提出要领证的事，冯豆子也不肯，王萌萌热乎了小几个月，眼看着肉肉越来越大，冯豆子仍旧对她敬而远之，除了看看女儿，平时都不愿意靠近她。

 

可能是想想这日子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有一天就又失踪了，还偷了冯大米藏在衣橱里的菜谱，是真的打算一走了之的样子了。冯老爷子气得差点发病，冯豆子去报了警，冯家姑姑说：“哪有这种当妈的！！”本来专门带孩子的她也气得躺了两天，冯豆子就在家手忙脚乱地照顾年幼的女儿。

 

肉肉走路晚，十六个月才第一次脱手，可是说话早，冯豆子照顾她最累最不高兴的时候，某天，肉肉突然就在一旁一边玩着玩具一边“爸爸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冯豆子看看她，蹲下来问：“肉肉，你叫我什么？”

 

肉肉就抬着眼睛，对着冯豆子“爸爸爸爸”地叫。

 

几个月后警方抓到了王萌萌，冯豆子去看她，王萌萌对之前的事老老实实都说了，也不怪冯大米藏了一本假的菜谱骗了她。只是希望冯豆子能够好好照顾她的女儿，能当亲生女儿养大。

 

期间肉肉因为肠套叠做过一场手术，除了家里两个老的，其他人也都知道肉肉确实并非冯豆子的亲生，都恨王萌萌恨得不行。

 

王萌萌说，她对肉肉的亲身父亲本是真爱，就算是夜总会里认识的，但也是动了真感情，那是社会上也叫得出名号的一哥，跟王萌萌说生下孩子就跟家里的离婚然后娶她。王萌萌信了，结果一怀孕就被对方的老婆盯上，放出话来要弄死她。那时候正好冯豆子找她一起做中介生意，她就盯上了他，摆出不为钱财只为真爱的模样，主动地诱惑着献了一次身，不过就是为了让那边的老婆消除怀疑，让这个孩子顺顺利利生下来。

 

可是等她抱着孩子找到那个一哥时，那边又不认账了，她这才知道，所谓一哥，其实也就是个吃软饭的，真正的有黑背景却是他的老婆，一哥说：“你以后别出现了，为了这个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千万别说是我的。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

 

不要孩子，自然是连她也不要的。

 

走投无路的王萌萌想干脆就这样跟着冯豆子。可是冯豆子不爱她，这样有名无实的婚姻，她也过不下去。于是想着偷出菜谱卖了，拿着钱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我不能养着她的，跟着我还会被怀疑，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弄死了都不知道。我求求你，我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来找她的。求你，你把她养着吧，就当她是你的女儿。”王萌萌哀求地说。

 

“她就是我的女儿。”冯豆子回她。

 

肉肉做手术时知晓她血型那一刻，冯豆子其实很难准确表述自己的心情，他想到了尤东东，想他们那个没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尤东东还曾那么期盼是个女孩儿。

 

然后想尤东东最后打在他脸上的那一掌。

 

他有时候笃定是因为尤东东失去了孩子而别人却有了他的骨血，有时候又觉得尤东东只是因为他最后叫喊着让王萌萌打掉孩子后对他生气又失望——他其实不太愿意回想那一天的情景，可尤东东决然离去的背影其实从未在他的脑海中抹去。

 

当知晓肉肉不是他亲生的时，他的有一部分痛苦的东西，悄悄释然，又变成另外一种折磨。

 

那个未曾见到这个世界的孩子，像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到他的身边。

 

他仍然不清楚尤东东离去的原因到底是哪一个，是前者，肉肉的身世不再是困扰，是后者，他则更需要担当起这个孩子的养育，成为尤东东期望的样子——尽管他知道，这样的选择，等于再也没有了和尤东东复合的可能。

 

可尤东东一边将肉肉的小手轻轻塞回薄被里一边低声说：“大米姐跟我讲肉肉不是你的孩子的时候……其实，其实我之前还没想着跟你再在一起，如果不是那天在至味馆又遇上，我想我还真的有可能会和张扬结婚。可就是遇上了，就张扬临时调了个时间就这么巧，让我突然有了……有了也许你可能一直在我身边的想法，让我很拒绝，可又忍不住去找答案。我那时候其实很讨厌你让肉肉叫我爹爹，但是我也看到了，你居然有一天也能成为一个好爸爸？！这都让我很矛盾。五年前让我最难过的是，你劝我拿掉孩子时说你无法想象自己当爸爸的样子，你不喜欢小孩，我就突然看不清我们的将来。我那时候天天做梦都是梦到孩子生下来，你不管不闻不问，对孩子很冷漠的样子……”

 

冯豆子右手擦掉尤东东掉下来的眼泪，左手一使力把人从凳子上拉起来也坐到床沿上，然后环抱着他。

 

尤东东说：“当你成了我想要的样子，我其实根本阻止不了自己，你没看到，我给了自己一堆的理由，就等确认你是不是还爱我。”

 

尤东东说：“而且，肉肉不是阻碍，你明白吗？相反你还得谢谢她，让我重新认识了你。而且，我必须承认，当知道肉肉身世的时候……我是开心的。”

 

昨天夜里孙勇带他去房间，他脸上已经很释然了，却问孙勇：“勇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小心眼？”

 

孙勇看得出他心情有些愉悦是为了什么，笑了一下说：“这怎么叫小心眼呢，你又不是圣人，这明明是人之常情。而且，东东，你特别好，真的，我就算不站在豆子家人的立场上来说，也觉得你们被这个折磨了五年，这样的安排，是老天爷对你们最好的补偿。然后从豆子家人的立场来说，我谢谢你今天来到淮州，来到这里。”

 

尤东东靠在冯豆子的肩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不是圣人，所以知道这个孩子是个被亲生父母弃养的那一刻，我就觉得，可能是老天爷把我那个弄丢的孩子，换一种形式，给了你了……”

 

抄我的话。冯豆子笑了一下，掉下泪来。

 

尤东东说：“……也还给我了。”

 

 

 

 

 

肉肉醒来的时候，尤东东在外面和其他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水果，冯小米过来说孩子醒了，尤东东一时有些无措。

 

然后孙勇说：“等会儿等会儿，我榨杯橙汁你带进去，给孩子补充一下维C。”

 

尤东东端着橙汁进去时，肉肉已经下床了，冯豆子给她穿好了衣服，两人凑在一起在画板上画画，冯豆子抬眼看见尤东东进来，就对女儿说：“肉肉，你看是谁？”

 

女孩转头看到尤东东，愣了一下，然后沉默地又转回头，继续在画板上涂画着。

 

冯豆子没想到她这个反应，低声说：“肉肉，这个是……”

 

“我是爹爹啊。肉肉。”尤东东蹲在她边上，“我回来了。”

 

冯豆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尤东东，一瞬间眼眶有点红，说不出话来。

 

可女儿仍旧不理不睬，仿佛只对画板感兴趣。

 

冯豆子和尤东东都不约而同想起，这一段时间，这个才五岁的小娃娃已经在尤东东这儿经历过几次的失望了。

 

尤东东说：“喝点橙汁好不好？”

 

肉肉依旧没什么反应。

 

尤东东就把杯子递给冯豆子，蹲在旁边看肉肉画画，偏着头问：“这是画的他们在逛游乐场吗？”

 

肉肉手里的画笔停了一下。

 

尤东东说：“我可以帮忙吗？”

 

肉肉慢慢点了点头。

 

尤东东说：“我最擅长画衣服了，我能给他们穿上漂亮的衣服吗？”

 

肉肉就看着尤东东。

 

尤东东指着中间的一个扎两个辫子的疑似小女孩的线条，取了一支红色的笔上手涂画：“这个是肉肉吗？爹爹给你穿一件小红裙好吗？这里来一个蝴蝶结，然后这里……”

 

“爹爹？”

 

尤东东手一顿，抬头看着女孩。

 

“爹爹。”女孩看着他的脸，又叫了一声。

 

尤东东笑起来，眼眶也红了，他说：“哎。”

 

肉肉突然就扑进了尤东东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你怎么才回来啊？”

 

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等了你，等了好多年……”